8月8日,一年刚好过去一半,狮子座的日子也差不过正好过去一半;阿里在这一天搞出了88vip,北京曾经在这一天举办了奥运会开幕式。总之,这是一个好记的日子。

而小也在经历了长达4天的催产后(包括3天的催产素注入),在这一天深夜临近24点时,通过剖宫产生下男婴一枚,小名想想。

yes 我也开始晒娃了。

从去年12月初确认怀孕,到现在一年了。一句正确的废话是:这个小东西彻底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对小也来说,孕三月前后的剧烈孕吐着实是一场先期试炼,吐起来整个背都止不住抖,还发出类似骨骼移位的声响;孕中期是比较舒腾的阶段,但随着肚皮渐大,行动不便的同时,饮食也有诸多限制;到了孕晚期,心理层面的压力逐渐成为主导力量,让她对高热量饮品爱不释手,体重有了显著提升,而且也被诊断为妊娠期糖尿病。

到了想想出生后,这个无时无刻都需要人盯着的小东西就无法再让人有任何的“再葛优瘫一会儿,就多一会儿”的心态了,必须时刻响应。刚开始一个月有个挺尽心的月嫂带着,过了一段时间缓冲期,月子一过,就开始真正的磨练了。要不是我爸妈早早过来帮着带娃,真不知道只有我们俩的话该怎么熬过来。

这一年,我们无数次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生这个小孩儿呢?”毕竟在现代工业化社会里,家庭的很多功能都被社会取代了,一个人的快乐可以有很多来源,而一个小孩儿带来的很可能与“快乐”并不直接挂钩。在与各种单身的有娃的丁克的朋友同事、来杭州玩的多年未见的老友、各种书籍理论做了深入沟通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立脚点:

追求个人的成功和幸福,对一个人来说只是在翻越“第一座山”,这意味着要实现自我价值;但爱人、孩子都是我们要翻越的“第二座山”,是我们的 commitment,是我们要与身边人一起去完成的事情,这意味着对自己的改变、对自身自由的限制,但这些事的意义就在于超越自我,并且长远来看让自己的心境更加平和,毕竟等我们老了,比起孑然一身,有一个懂你的伴侣、有一个或几个经历他们自己人生的孩子,应该会更幸福吧。

说实话,跟想想的亲子关系,还要等他能听懂点话了、会跟我们有意识地互动了,可能才会更加亲密、牢固,虽然也会有进一步的烦恼,比如一个小男孩肯定不会太听话、以及肯定要通过不断犯错来学习和探索边界,长大后没准也会跟我一样不亲爸妈,但就把这看做是在攀登第二座山,给自己的未来做情感储蓄,也能给自己的内心更多力量。

其实,上面这个大而广、形而上的问题虽然很根本,但只是偶尔会想到;真正折磨人的,是那些琐碎、日常、频繁会经历的小事。

比如说“产后抑郁症”,在妈妈群里、各种网上帖子里,基本都说产后抑郁是一个激素、环境剧烈变化导致的情绪问题,可等我们经历了这一切后,觉得所谓激素变化基本没有影响,环境才是决定因素。

举几个直白又具体的例子:
1、医疗行为都是有效但无情的,它能解决问题,但它不会把病患的体验放在第一位。生产/催产的过程也不例外,对女性来说是痛苦的、低自尊的,哪怕是在市妇保的一体化产房这种已经很好的医疗设施内,依然需要女性承受许多她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的催产手段。当她精疲力尽地经历了一轮催产后,作为老公或亲人,是否能够自如地给她做清洁?这对她的自尊和心理是第一轮反馈,她会从我们的表现中去锚定自己的位置。我听说过有丈夫见到这种场面时面露难色,甚至嫌弃脸的表现,我能理解,毕竟这种场面真实且未经修饰。要不是我从小翻过家里私藏的好多医学杂志,我也不敢保证我能面不改色
2、产后会经历周围环境有意无意的刺激。在这方面,我们真的算幸运的。看到妈妈群里,有些家人总跟产妇说“怎么还没奶啊”“怎么奶这么少啊”,或者在产妇亲喂婴儿时在一旁盯着,这都会给女性极大的压力。我们平时都非常注意,但小也接触的不止有家里这几个人,只有她自己知道都经受了哪些精神折磨
3、以及,以下这一段用中文来说太过尴尬,因此用英文写。A whole year without sex can be a very frustrating experience for an intimate couple like us. This was actually a very serious problem, because it made us feel a sense of distance, which strengthened the mistrust and misunderstanding of each other. How to deal with it? I don’t know for sure, just try one’s best to talk and communicate.

应该说这些都经历下来,对任何夫妻都挺不容易的。我和小也在产后难以避免地经历了多轮争吵,多数还是因为我们互相认为对方对自己缺乏理解。不过好在我们的沟通仍然顺畅,到最后,虽然肯定有期待会被失望替代,不过磨合过程仍然是积极且有效的。我始终觉得这是我们组合的最幸运之处,否则,如果都是单方面输出感受,那亲密关系是难以维持的。

因为小也的怀孕,这一年我们基本上没去哪儿玩。不过,春节的三亚一家六口之行多少算是弥补了去年没能一起去日本的遗憾。

2019.2.4 除夕夜 @ 三亚

另外,今年还跟着前司的 outing 去了趟塞班岛。我以前完全没法想象在一个这样的小岛上长期生活会是什么体验,不过这次呆了三四天后,也有了一点“世间万物与我无关”的抽离感。

今年又离职了。这是我近三年的第三次离职。

离职前摄于前司楼顶

3年前从大公司出来后,一方面视野确实可以更宽广一些,另一方面则切身体会到小公司的痛。在互联网已经逐渐成为基础设施、下沉到各行各业的今天,已经很难在从用户数上获得红利了,玩概念、撒钱获客在没有爸爸背景的情况下就更加难获得长期机会,更何况所处的行业还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行当。这是流量的痛。

小公司有人才的痛。在人少的时候,每个员工都是创始团队精挑细选,整体素质还能维持挺高的水平;但一旦开始大规模扩张,如何维持公司的“味道”,真是一门学问。味道一变,组织体系、管理方式都要跟着变,否则后果可能超出想象。前司在人员暴涨后,不仅取消了企业微信里的同事吧匿名功能,甚至还进一步要求员工“不得在同事吧卖东西”,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名企高P也好、搬过砖的自学开发也好,都没有绝对的好坏,合适才最重要。

最后,小公司有创始人的痛。这个不展开了,只有一个事儿可以说说。来到前司后,陆续有过几个认识的阿里同事来应聘过,从P6到P8都有,最后都没进来。问他们原因,说法各有不同,但有一句话是一致的:创始人的格局太小。

这些内容,纯属我自己留档,未来再看,一定还有新的感受。

2010-2019,这个十年,对我的同龄人来说,都处在20-30岁左右的年龄变化中,应该都是人生改变很大的10年。对我来说完全就是这样。

10年我还在上学,不过已经在淘宝开店了,赚点额外的生活费;
12年毕业,同时失恋分手;同时进入淘宝,正式踏入社会,逐渐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特别”;
13年,一段我现在想来都充满了各种难以置信的恋爱,成长的同时,也让我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搭配后续工作上的压力,陷入了长期消沉,直到找心理咨询;
16年,认识小也,这个阳光 girl 照亮了我的内心;同时辞职;
17年,跟小也结婚,再次辞职;
18年,外婆去世,小也怀孕;
19年,想想出生,第三次辞职。

10年了,我虽然能养活自己了,但要说“事业”,感觉还差得很远。我似乎总喜欢把时间花在“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生命是怎么回事、历史上的关键决策是怎么发生的、路由器的 mesh 怎么弄、中国作为一个超级大国是如何管理的、一个游戏的互动形式是如何影响人的情绪的……这些纯粹是满足我自己好奇心的、互相没什么关联的事情,它们既不能让我面对陌生人高谈阔论,也不能让我赚到大钱,但是却消耗了大量时间。

值得吗?按社会对成功的定义来说,完全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就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搜罗挖掘一番,就浑身难受。
没有它们可以吗?可以,我可以活下去,但肯定会活得很别扭,脑子会锈掉。
能把脑子都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吗?这个我知道,肯定不行。

这会不会让我对周围的人也更冷漠了呢?确实是的。小也也说我脑子里都是诗和远方,看不到眼前的苟且。但这个情况也在今年被生活逐渐改变。最近玩了个游戏叫《再见狂野之心》(Sayonara Wild Hearts),虽然这游戏的剧情是从失恋中恢复的故事,但这个标题也可以被我个人理解为是向自己的一部分 wild heart 告别。

年轻是什么?我觉得也许就是还保有那颗 wild heart,或者说是 wild mind,天马行空、肆意妄为。 今年是我与一部分“wild heart”说 sayonara 的开始,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这颗 wild heart 会面临越来越直接的威胁。

愿我们永远年轻。

X 年度之最

年度最佳外语片:《寄生虫》
在复联4横扫全球票房的同时,今年只有中日韩三国的本土票房冠军被各自本土的电影占领。虽然票房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这至少说明东亚三国确实“一衣带水”,也比较容易互相理解。从我的个人经验看,如果能不提政治和历史,三国青年人显然非常容易玩到一块儿去。说了半天,跟《寄生虫》这个电影好像没啥关系。

年度最佳华语片:《地久天长》
近两年可以称得上是华语片的大年,佳作层出不穷,除时政相关的类型外,各种类型片都有成功的范本,值得高兴。《地久天长》讲述的就是我父母这一代国企职工的经历,不过我们家比较幸运,生活没有太陡峭的波澜,这时候这种电影的力量就展现出来了,在与角色有强烈共情的同时,还会感激现在的生活。

年度最佳剧集:《我们与恶的距离》
今年看的剧很少了,看剧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像《去他X的世界》这种剧看了一半就弃了,因为猜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而我们对那个过程都没啥兴趣。但《我们与恶的距离》毫无疑问是今年看过剧集的高峰,它的现实性和深刻性都没有其他剧能匹敌。《轮到你了》也很好,不过只是在纯娱乐层面。

年度最佳游戏:《Control》(控制)
今年其实没啥印象太深刻的3A级别游戏,Control 赢在氤氲着吊诡氛围的 SCP 感和出众多样的玩法设计,玩起来快感十足,更别提那场值得被铭记的烟灰缸迷宫大战了。

年度最佳独立游戏:《Sayonara Wild Hearts》(再见狂野之心)
今年玩的《Celeste》同样非常优秀,但从“想象力”“惊讶度”“上手难度”等方面综合考虑,还是选了 Sayonara,每关不重样的玩法可真是太令人愉悦了,整个游戏简直就是一场大型音乐/视觉/人机互动秀,三方面各自为对方而生,极端和谐又自洽。而且又再次激起了我对音游这一类型埋藏已久的兴趣。

年度最佳游戏设备:Oculus Rift S
Rift S 继承了 Windows Mixed Reality 无基站追踪技术的衣钵,解决了 WMR 超多细节体验问题,真正成为了一款可用性、易用性都非常理想的 VR 设备,¥3000不到的价格非常值得,Beat Saber、VR 乒乓球都可以无死角畅玩了。不过后面它又慢慢吃灰了,这不怪设备,还是因为 VR 好游戏太少。

年度最佳专辑:《Inflorescent》
排除掉所有由电影或游戏加成的原声音乐,选择这张专辑的原因在于 Friendly Fires 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每张专辑里都有两三首我断定为10年后听到依然会跟着兴奋起来的单曲。但这个乐队在豆瓣好像非常不受待见。

年度最佳单曲:《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 – 黄莺莺
这歌有很多版本,有深情的、另类的、可爱的等等,我们自然选了可爱的给想想听。在所有给想想听的儿歌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但这儿歌难度有点大,《Five Little Monkeys》更适合洗脑。

年度最佳读物:《Oracle Bones》
拜小也怀孕、整块儿的空闲时间变少所赐,今年更愿意利用碎片时间读书了,记的笔记量也是历年之最。今年主要还是读专业相关的书比较多,不过这个榜单显然是“闲书”专属。近年读的闲书都以历史视角的科技、人文著作为主,《Oracle Bones》以平静忠实的手笔,记录了21世纪初的中国和几个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和他们的一段人生,同时还挖掘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文化历史,令人唏嘘。另外,《南腔北调》给我留下了最有趣的印象,从语言这个角度来回顾中国历史真是个很特别的切入点。

年度最佳视频播客:回形针Paperclip
视频播客中的一股清流。作为“当代生活的说明书”,除了多说事实少说观点的特点外,信息密度极大,还有典型的理想主义风格。希望能活得久一些。

年度最佳音频播客:万维钢精英日课 第三季
抛开“知识付费”“贩卖焦虑”这种被打在得到App上的负面标签,万维钢的这个音频专栏对于拓展眼界、激发思考是非常好的一股助力。这个专栏的信息量极大,听音频基本只能算浅尝,但这个浅尝也有其价值,对于修福报一族来说,不可能样样都精通,靠这个长长见识,对感兴趣的再去深挖,是我觉得非常理想的学习方式。

年度最遗憾:买了《宝岛一村》的票但去不了
小也一直很想看《宝岛一村》,但近几年的演出都不在杭州,想着有了小孩儿可能更难去看,今年应该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于是早早就勇敢地买了7月19日上海的票(预产期前3周)。结果到了7月,小也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胎儿还有点偏大,医生说随时都可能生,我们只能忍痛出了二手。最后买了一本《宝岛一村》的剧本,聊以慰藉。

年度最佳3C产品:AirPods Pro
在它和 Kindle Oasis 之间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选了 AirPods Pro:真香!但 Kindle Oasis 同样值得推荐,要是没有它轻便的握持和字典功能,我是没有勇气读完几本大部头的英文原著的。

年度最差3C产品功能:华硕路由器的 AiMesh
一直是华硕的拥趸,今年想着更新到新款路由器,尝尝 AiMesh 的美味。结果这东西稳定性奇差,信道打架、带宽腰斩的情况层出不穷,最后还是不如自己老老实实组 AP……

年度最佳零食:淘宝心选的蒜香青豆
虽然小也总说这个味儿太冲了,但这是我喜欢的味儿,而且它松脆好嚼,比起其他同品类产品要使劲嚼还可能硌到牙要好太多。这东西要为我下半年的体重暴增负主要责任。

年度最佳 App:Apple Music
没有广告,没有UGC,只有庞大的欧美曲库和高质量的音频,确实深得我心;加上同样高质量的官方歌单,不用再从一堆庞杂的电台、歌单、排行榜里找自己想要的音乐了。

年度最凄惨:小狗
真是惨,想想一出生,小狗的家庭地位直线下降,可能也就比我高了,今年的3岁生日都没给她过,惨到天天在家里看到人吃东西就要在一边静静盯着,像是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了一样。连本文都到这种“荣誉表彰”环节才留了一个位置。是够惨的。